《碎夢》
一名身穿綠衣的女子慢慢的坐在望星崖的崖邊,仰望著藍天。那雙明眸,本該閃著堅強冷漠的目光,
現在卻已經失去原有的光彩。取而代之的,是經歷辛酸後的滄桑,和一絲絲的幽怨。沒有人會想到,
這女子就是當日以保護興平公主為己任的夏侯景蘭,夏侯翎。
別離的傷痛的確傷得她很深很深,現在她踏上了修仙之路,隱居於崆峴山。不為甚麼、不求甚麼,
只為能與他再次相遇、只求可以再見他一面。她真的很想再遇見他,那怕只是遠遠望見的一眼,
就算他已經忘了她,她也沒關係。
三年前的今天,楚歌在走進鬼域時說了一句話:
「一年、二年、三年,十年、百年、千年,即使用永恆的時間來等待,我也想再見你一面……」
那時她不明白,現在她懂了。她終於知道,原來想見一個人一面,也是件很困難的事。
韓靖這時恰巧走到望星崖,他知道這幾日夏侯翎就會來到召德村,坐在望星崖,
看看能不能等到杜晏,這是自杜晏消失後她的習慣。他也已經習慣了每月這段時候來到望星崖,
與她一起聊天,有些時候還可能會遇上瑤甄。
「景蘭姑娘,你還在等他嗎?」看到夏侯翎這副模樣,韓靖不禁問道,三年了,三年了,
杜晏走了三年,她就等了三年……
「是的,無論多久我也會等。」夏侯翎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,以及一絲柔情,想到他的笑容,
她也不自覺的笑了出來。韓靖嘆了一口氣,轉身離開。
「真的嗎?多久也會等?像君河等待小棠一樣你也會等?」一道語聲劃破了寧靜,
這熟悉的語聲,她到死那一天也不會認錯!她轉過頭去,就看到那張日思夜想,掛念不已的臉容。
「你…你……」她跺一跺腳,向他射出三箭,淚早已在她轉過頭去的時候落下。
這三箭是她胡亂射出的,雖然是亂射,但也有一定的水準,卻也難不倒他。
他輕輕的躲開來箭,一閃身已站到夏侯翎的面前。
「是你?真的是你?」望著這張臉容,夏侯翎但覺心中浮起一陣難言的感覺,是驚?是喜?
也好像有一點淡淡的愁。她本該感到高興才對的啊,可是為什麼她心中有著一點不安的感覺?
「你自己看看我是不是杜晏。」杜晏把臉貼得更近,現在二人的臉只剩下一根手指的距離,
夏侯翎的臉上不禁泛起一陣淡淡的紅暈。她閉上眼睛,輕輕的把頭枕在杜晏的肩上,杜晏也擁著了她……
他們坐回崖邊,杜晏把手放在夏侯翎的肩頭,夏侯翎則倚著杜晏,享受著上天給她的幸福。
夏侯翎漸有睡意,也許她真的累了,這三年來她受的苦太多了,正當睡得正熟時,杜晏卻搖醒了她,對著她道:
「景蘭,我不想瞞著你,我只可待在這兒三年。」
這句話打斷了她的夢,不單是睡著時所作的夢,也是她心中想著二人將來的夢。
她推開了杜晏,邊搖頭邊對著他道:
「三年?三年?……我等了你三年,現在,你是把那三年還給我嗎?你走…你走……現在就走!不要等三年後才走!」
看著她帶淚吶喊的的模樣,杜晏心中不禁對她生起憐惜之心。他安慰道:
「景蘭,別哭……我們還有三年的時光,這三年我們可以玩得很高興,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……」
「是啊,那三年我們會過的很高興,三年後呢?你又要走了,那我怎麼辦?
與其三年後在美滿的夢中醒過來,再次趺入地獄,我寧可現在就親手把這個夢打碎、打破,
這樣三年後,我也許可以離開這個地獄,踏進天堂,不然我只會傷得更深,趺得更痛!」
「景蘭……你比我想像中來得堅強……這是我最後一次騙你了,其實……我只能待在這兒三個時辰……」
「三個……時辰?!」夏侯翎聽過他的話,頓時呆住了,連哭也忘了哭……
「是的,景蘭。現在我該走了……」夏侯翎回過頭來,對著他問道:
「三年前,你沒有回答我……現在,你能告訴我……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嗎?」
杜晏沒有說話,只是擁了她一下。接著,他已經在慢慢消失,跟三年前一樣……
夏侯翎怔怔的望著他消失,看到他站的位置,正是三年前他消失的位置,空中傳來他最後的話別:
「景蘭,我知道沒了我,你也能好好的活下去。還有,我跟道天打賭,
說你不會為我而傷心,你千萬不能令我失望……」
雖然知道是假的,就算是真的,他和道天也不會知道結果,但她止住了眼淚,
因為她不想令他輸了這場賭注,更加不想令他失望……忽然,她發現地上有一顆白色的棋子,
是他送給她的禮物嗎?……
夏侯翎抬起頭來,她知道,這不是一場夢。現實跟夢境最大的分別是... ...
夢,你可以靠醒過來而逃避它、忘掉它……但現實不能,就算現實是多殘酷、多痛苦,你還是得面對它。
更何況她的夢,已經醒了,也已經碎了……